1933年妈妈生在穷苦人家,10多岁的时候,生了一场大病,家里人以为她不治了。妈妈的大姐--我的大姨听说新四军军医有西药可治,就用手推车推到新四军的卫生队,经过新四军免费治疗,活了下来。
这样,妈妈在农村小学,一呆就是31年。 五年级,妈妈是我的数学老师,我坐第一排。如果有某个学生上课开小差,妈妈会口头批评,如果我开小差,那就灾难降临了,不是教棒打头,就是过来一个耳光子。 很小的时候,我就有了关节炎,一到冬天,我关节酸痛。妈妈会在我的棉裤里膝盖部位多加一层棉花。睡觉的时候会用个装热水的玻璃瓶放在我的膝盖部位。 妈妈对我们姐弟们的关爱,往往都是在我们的不经意之中,而我们经常记得的是犯错被妈妈惩罚。 恢复高考后,教育被重视,而苏北农村教育仍然很落后。我记得妈妈在80年左右,就给学生编写课外复习讲义,注重补充课本的不足。她所教的数学学科,在全乡永远是第一,作为一个只有10来个教师,200多学生的村办小学的办学质量能超过乡镇中心小学,是非常了不起的。不少附近村的孩子会慕名前往借读。而作为校长,妈妈大胆给教师发福利,虽然钱不多,东西不多,及时在城市学校,在当时也是极少有的。 那时候,还没实行九年义务教育,对调皮捣蛋有严重错误的小学生,学校是可以开除的。我记得家里经常来一些外校被开除的孩子的家长,来找妈妈转来本校学习,妈妈大多都一口答应,而凡是被他接受的学生,往往都不再犯大错,基本都顺利完成小学学业。用现在流行口号,就是不放弃一个孩子,30多年前,妈妈就在自觉的做了。妈妈在读书的时候,是篮球队员,腰鼓队员。文革后她在小小的村办小学,在全乡率先成立了腰鼓队、莲枪(音)队,学校的文化生活搞的有声有色。由于工作突出,妈妈曾获得无数奖状,还曾被当选为县人大代表。 妈妈的学生都是农村的孩子,其中以后不乏成为专家学者、公务员,但更多的是还留在农村的农民。妈妈喜欢农村,喜欢跟她的学生在一起。即使退休了,也不舍得离开她奉献多年的农村。我工作后,妈妈虽然大多时间跟我住盐城市里,但是他还是喜欢住在乡村,随着村办学校 的萎缩,妈妈所在的学校变成了养鸡场。我们曾经的家已经变成了场房,父母就在学校附近的村里租了一间房子,每年去住上一两个月。 退休后的妈妈,渐渐的衰老,个子也没那么高了,腰也弯了。年轻时候的那种激情被岁月慢慢的消磨掉,变成一个地道的爱唠叨的老太太。对电视机,录音机有一种等现代化的生活设备心理上排斥,我教她无数次怎么开数字电视,她怎么也学不会。有时候我不想听她的唠叨,就躲她远远的。偶尔我还会冲她的唠叨表现出厌烦的情绪。无奈的妈妈她就看书,看报。她眼睛一只近视,一只远视,还散光。所以每每看书的时候,总是把脸贴在书上。妈妈的记忆力惊人,就在去世前几个月,她几乎还能全文背诵《孔雀东南飞》。今年六月父亲病重,我们都在忙着照顾父亲,而她曾经有过腰部骨折,行走不便。我怕她一人在家孤单,就找点事情给他做,经常买毛豆给她剥,让她动起来,而不至于心理上太难受。二姐问妈妈,你的指甲怎么不剪啊,她说:你弟弟喜欢吃毛豆,我留指甲每天剥毛豆给儿子吃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