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辈子，我当爸你当儿

亲爱的爸爸：敲下这几个字，眼泪一瞬间漫上了双眼。爸爸，你还好吗？多少日子以来，一直觉得应该为你写点儿什么，可是每次提起笔来却又总是无力地放下，潜意识里是不是觉得不写就可以不怀念不写您就永远地在那里呢？爸爸，闭上眼，仿佛见到您年轻的面容展现在我的面前。那时候的您有多大呢？那时候我10个月。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，不是您忙，而是我们本是两个陌生的人，可是命运使我们成为了一家人，我成了您的女儿。我们之间是否有过对视？您注视我的眼睛里写着什么呢？年轻的你是不是从此就决定把我永远当成您的亲女儿呢？在我的记忆里，不是那时的你。我记忆里的那个年轻面容是生着气的烦恼着的你。那一次，村西边有一个水泡子里在上午淹死了和我同龄的两个小女孩，下午的时候，无知的我又到那个水泡子里玩去了。具体的情况已经不太记得，惟一记得是我走一步，您踹我一脚，那么长的路，就是在一步一踹里回到家的。还记得自己哭得气噎，泪眼中就看到您恼怒的眼睛让我难过。爸爸，这一件事情过去得这样久了，可是我从未忘记，那一年我5岁。这样的挨打，我从未怨恨过，现在，假如您还可以一步一踹，还可以用愤怒地眼神注视着我，我该会多么幸福。爸爸，闭上眼，仿佛见到了夕阳下你长长的影子，我就一步一跟地在你身后。那时候，我上初中了，我上高中了，可是那个影子没有变。那总是在夏天，西边的小河流水潺潺，小河中的鱼儿游来游去。于是酷爱用网捞鱼的我就缠着你去捞鱼。你总是无奈地从篱笆上拿下鱼网来，然后对我说，你在我后边走，这么大的姑娘了，还跟小子似的，真不象话。你扛着鱼网，走在夕阳下，我就跟在你的身后，不远也不近。我拎着小桶，看着你的影子长长地坚定地走着，看着你面对村里人掩饰地说上西边地里看看，看着你偶尔回头时那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。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，你也喜欢这样的时刻。喜欢能跟女儿在小河边一起分享捞到鱼的快乐，喜欢潺潺的水声中我哈哈的傻笑声。小河依然在流淌，夕阳仍然能把人的影子拉长，可是爸爸，哪一个才是你的身影？我拎着小桶找不到你。爸爸，闭上眼，仿佛见到阳光下山坡上你站成一棵树，我就站在山脚下。从村里到学校，很长很长。我已经上高三了，可是你仍然在每个周一的清晨送我去上学。我们一起走，很少聊天，你就送我到那个高高的山坡，因为那个时候，太阳就出来了。我有时急急地一路小跑着下坡，有时候被山坡上的小树小花吸引就边跑边停，有的时候慢慢悠悠地想着心事一步一挪，我从未想过回头。只有一次，为了摘一朵错过的小花，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山坡上的你，原来你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远去。那时你是怎样的目光，我不知道，因为你的身高跟旁边的小松树一样，你就站在那里，成了我心中的一棵树。我忘记我如何下了小山坡，但我记得我再也没有回头过，不想回头不敢回头。可是，现在，我依然站在山坡下，我的那棵树，你现在在哪儿？爸爸，不用闭上眼了，一切一切仿佛昨天。你喝醉了酒，一口咬醉了玻璃杯，嘴里却始终叫着我的小名，重复着“我是你亲爸”；你躲在西屋里，任谁劝说就是不肯走出，因为一走出来就要面对穿着新娘装的我；你高高地举起我的儿子，一不小心被尿了一脸；跟妈妈在打电话，你在电话那头捣乱地喊“今天吃猪蹄”；你做完手术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对我说没事儿；你费劲儿地从床上起来冲着我的小儿子屁股吹一口气，然后那么欣慰地躺回去喘着粗气…… 爸爸，从未想过这一切会这样地消失掉。无论我站在何处无论我怎样地寻找，你就这样地消失。你在的痕迹还在，因为我的心痛着。可是，你在哪里呢？还记得婚姻受挫后你怒气冲冲地要找人家算账，还记得受尽委屈回家后你无尽地安慰，还记得……还记得的事情是那样多啊，那些我们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，历历在目。从未想过要对您说一声谢谢，从能开口叫爸爸，您就是爸爸，自己的爸爸，还用说谢谢吗？可是现在我真的想对您说声谢谢。谢谢您保护我的安全，谢谢您给我的一切快乐时光，谢谢您给我的山一样安慰，谢谢您让我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刻想到您都是一种幸福。爸爸，假如有来世，我愿做您的爸爸，您当我的儿子，让我也倾尽一生包容你呵护你，让你快乐幸福着。爸爸，一路好走！想你念你永远怀念你的女儿 2012.04.21

祭文【下辈子，我当爸你当儿】-已被【永远怀念】收录-作者：管清霞